吾师、利益与真理:寒假给神经所部分学生补课

 

曾几何时,我参加过中科院神经所的教学,对最初几年的学生有较深印象。

 

我相信,神经所过去和现在的研究员、过去和现在的学生,应该有很多是有良心、懂是非的。他们很多敢怒不敢言,但也有人不同方式发声。

 

最近,因为公事、因为原则问题,我批评神经所所长蒲慕明的一些做法。神经所有些研究员和学生坚决站在他们的领导一边。也有出来批评蒲的。

 

二十四年前,五位科学家联名提议建立神经所,关键是上海脑研究所所长吴建屏愿意把脑所让出,做改革试点。

 

公心、学术、品位、人格都非常好的吴建屏教授后来被排挤。五人只剩一人。

 

神经所第一批7位研究员无一例外全部与蒲慕明发生冲突,大多因为矛盾而出走,只能是令人痛心。

 

神经所多位研究员并非因为学术评审而因为与蒲慕明不合而离开。

 

现在神经所很少研究员和学生会知道,不到十年前,十几位离开神经所的研究员集体上书中国科学院院领导,指出神经所的一些问题,涉及所领导(责任自然在蒲,而副所长不过是为蒲工作)。

 

现在谁能够保证,哪个研究员不会哪天因为得罪蒲而离开?

 

涉及的意见相当有代表性,包括神经所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些了解情况的人。

 

现在寒假,有时间给有些研究员和学生补课。

 

真理与老师、真理与利益,哪个重要?

 

如果有谁认为追求老师、追求经费比真理更重要,那么,做科研有何意义?

 

现在上海有很多学生没有听过我讲课,不知道我对当时上海生科院研究生教育的投入,更不知道我提倡的科学品位和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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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学生不知道:我经常意识到,蒲慕明与我的看法基本高度一致。我们的差别不在于看法,而在于我认为同样的标准适用于所有类似的人和机构,自然更适用于自己,标准不是只为别人定的。

 

而谈到的都是常识,说争论是虐待读者:科研单位领导人不能大量聘用自己的学生制造学术的近亲繁殖、不能主持国家经费时指定给自己单位、不能自己主持对自己单位经费的评审、不能支持没有相关研究经历的人主持项目、不能压制其他人的批评意见。

 

一亿人民币以上的项目,如果有人反对,留出一个小时听反对意见,并不过分,不用匆匆忙忙走过场。

 

经费是人民的,不是哪个单位的。

 

经费是用于科学研究的,不是用于维护单位利益的。

 

有个别人甚至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传播谣言说因为我没有获得脑计划的经费而不满意蒲慕明、批评脑计划。恰恰相反,脑计划专家组成员,只要愿意,都很容易可以给自己量身定做、分一杯羹(两杯羹)。很多比我年轻的人、包括年轻很多的人,轻而易举都这样做了,有蒲慕明带头,其他人为什么不能有样学样?我和少数专家是因为坚持原则而坚决不给自己或自己单位不公开、非竞争、指定的经费。

现在的学生不会知道,当年我给上海生科院上课有过一个考试题目,衍生成了神经所某个实验室发Cell的基础,第一作者的研究生在我实验室做过轮转,把考题延伸,将我实验室的实验材料带到另外的实验室。这篇文章我不是作者,通讯作者看到来自我实验室的学生、看到来自我实验室的材料,可能不知道考试题目,不问我,推进做出了一篇Cell。

 

我不同于有些科学家为此类事情生气。对这种行为,我认为被借鉴、被发展,都是被恭维的一种模式(flattery)。

 

现在神经所很少研究员和学生会知道,约十年前,神经所国际顾问委员会建议蒲慕明卸任。

 

现在神经所很少研究员和学生会知道,约十年前,中国科学院领导层号称下定决心让蒲慕明卸任,咨询我继任人选,我建议蒲夫人,因为其他人一般不会愿意接任、而接任后也难以开展工作。事后,我把这一情况告诉了蒲慕明教授,他都笑起来了。

 

其实,这不是笑话,是神经所的困境。

 

我如果对神经所不关心,就也可以一笑了之。

 

可是,我也是神经所的五位始作俑者之一,看到其不足特别难过。

现在,不懂实情的人责问我的科学研究、我的学生培养。

 

讨论任何一件事,都应该就事论事,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说A,却去扯B,再谈,又来拉C。

 

但是,既然有人反复挑战了,我只好回答:

 

神经所二十年来,科学研究最好的,只有非常少的研究员,论文超过我隔太平洋帮神经所带的研究生蒋辉在2005年出的Cell文章的有、但不多。

 

现在这些文章,一半以上除了给人当时自乐,对科学的意义并不大。

 

具体我认为神经所比较好的研究,就暂不赘述了,免得被神经所内部喜好群架模式的那部分人报复。

 

至于我在其他单位带的学生,我从来给予很好的支持,但不强迫任何人成为科学家。他们的发展,是在较好条件下发挥自己的潜能。

 

对不合适科研、或不合适教学的学生,不应该帮助他们成为科技界滥竽充数、浪费国家资源的人,更不应该让他们假扮老师误人子弟。

 

而应该鼓励他们做自己合适的职业、职位。

 

这才是对社会、国家负责任,也是对学生负责任。

 

产出很多研究员、产出很多教授,也许是贡献,也许不是。产出一个凭真才实学获诺奖的学生,比产出一百个费钱费力而只发表过目就忘类别论文的学生,更有意义。神经所的研究员和学生们,应该以此为目标。

 

追求的科学研究,应该远远高于发几篇“牛”刊文章。

 

参阅:

继续在更新中的本科生教材《生物学概念与途径》

http://www.raolab.org/displaynews.php?id=3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