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海内外科学界工作的华人,认为科学是工作、或者是成名成家的途径,所以内心不认为科学有趣、科学好玩。有了科学发现也不感到为科学而耳目一新,而是为自己出人头地感到兴奋。
所以,要这些人科普,非常困难。他们会说自己多么多么苦,苦尽甘来(成名成家),而不是发现的有趣、过程的好玩。
回国不久,有一次我说自己的研究好玩,当场被纠正:科学怎么可能好玩。
我的科普起源于给同学的父母讲他们的研究:您儿子的研究有趣啊,blablabla。
后来就有时写下来。第一篇发表的是瘦素leptin的发现,以后有沙皇罗曼诺夫家族的分子生物学结论、爱母的化学基础、男子汉的基因...都是介绍平时科学期刊里面读到的新进展。写的时候心里的读者也是同学的父母扩展到一般中学毕业而喜欢科学的读者。
一路下来三十多年,从来是被其他华人科学家认为浪费时间,不如他们天天想发pspers、想办法抢科研经费、圈子交往...
近年写科普减少的原因是发现一批年轻人的科普非常好,自叹弗如。
继续科学文化、科学史。
实验室的科研,从来没有因为科普等而受负面影响,而是集中精力探索,包括何时需要退而结网,建立技术,再推进。
实验室的研究除了有意义,也于科普一样讲究好玩,包括新颖不落俗套带来的好玩。正如科普不能墨守成规一个腔调。
2009年一篇科普:
何时雌性爱漂亮?
动物和人有点不同。
一般来说,人是雌性爱打扮,而动物是雄性比较漂亮。
如果你看到两个色彩不同的鸭子游在一起,那么,漂亮者是雄的,单调者是雌的。
开屏的孔雀也是雄的,而雌孔雀不如雄孔雀好看。
雄性动物比雌性动物漂亮,这是进化的一个重要问题。
达尔文以及很多进化论学者有过回答:雄性之间竞争,向雌性显示自己…。
那么,雌性能否爱漂亮?什么条件下雌性会爱漂亮?
本周《自然》杂志的一篇论文,试图回答这两个问题:当雌性之间要竞争雄性时,雌性也爱漂亮。条件是雄性不能交配了就跑,而是雄性参与带孩子,或者提供其他资源有利于后代生存。
美国科学家Rubenstein 和 Lovette研究非洲椋鸟,发现雄性带孩子的鸟中,成年雌雄间的色彩差别减小。不是雄的难看了,而是雌的更好看了,虽然(在好看程度上)还没有超过雄的。
我们不能马上将动物的研究引申到人,也不很清楚如何引申。
人和非洲椋鸟还不一样,椋鸟的雌性不比雄性更好看,而多数女人打扮却超过男人。
不过,流传了两千多年的“女为悦己者容”,是否有讨论的余地?至少,在动物中看来:好像是“女为悦子者容”,也许需要比较特别自我中心的动物(或许只有人)才会出现“女为悦己者容”的特殊情况?
Rubenstein DR and Lovette IJ (2009). Reproductive skew and selection on female ornamentation in social species. Nature 462:786-789.